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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香白玉板,红嘴绿鹦哥
何彦兵
  在陕北榆林,菠菜烩豆腐最亲民不过,无论是艰苦年月,还是小康时代,都是饭桌上最传统、最家常的一道菜。鲜嫩的榆林豆腐、绿茵茵的菠菜叶、略带哈喇味的老油炒出来的这盘菜,总能将人带回童年的故乡。 

  “清香白玉板,红嘴绿鹦哥。”打小常听老人们念这一句诗,并不明白是在表述什么,后来才晓得,原来是当年康熙爷到榆林,夜深不得城门而入,饥寒难耐,幸而南门外老妇家里剩有菠菜烩豆腐,为其加热果腹,不成想,康熙爷吃得津津有味,诗兴大发,留下这一句,形容的正是菠菜烩豆腐的色香形味。“玉板”是竹笋的别称,用来夸豆腐的清香,“红嘴绿鹦哥”是比拟菠菜的颜色。
  可惜那时的我,每日只惦记能否有点腥荤,来弥补一下我那因为营养不良而漏洞百出的脑子。没办法,那年月,前半年土豆就腌菜,后半年腌菜拌土豆,一年两头就见一回肉,每个孩子除了学习就惦记吃和玩了,谁还顾得上琢磨那挺尸台子上老人们的黄历。条件虽不好,这身子骨倒是没落下生长,也亏了那年月的粗茶淡饭,使身体在发育的时候,即便没有得到很好的营养,也没有受到眼下人工食品的祸害。更要谢谢榆林那些豆腐坊,榆林的豆腐名扬天下,不带任何人工添加剂的制作工艺,原汁原味地保证了人体高蛋白的健康摄入。
  小时侯,干得最多的,就是跑腿了。跟我一个年代的孩子,没几个能幸免的。一放学回家,书包一丢,就跟现在训练好了的小宠物狗一样,寸步不离妈妈的身后。你问干嘛啊?当小听差呗。多咱老娘一回身,递两毛钱过来,“去,买东西去。”一溜小跑就出去了。
  那可是那个年代的独特风景,你要看见那一溜小跑,屁股还带冒烟儿的,准是提溜着麻绳系的醋酱瓶去副食店的。要是看见那脚步轻快小心翼翼地走着的小孩儿,那一准儿是端着一碗黄黑豆子去豆腐坊打豆腐的。那年月,家家户户饮食大同小异,只从这小孩儿买东西上,就可以猜个差不离了:那打醋酱的,家里指定是吃面,错不了;那买豆腐的,他家里准是吃菠菜烩豆腐。
  菠菜烩豆腐是每年换季时吃得最多的菜了,刚好在土豆和酸菜之间尝个新鲜。其实没啥油水,洒点儿放了一年多的老猪油润润,不粘锅就行了——猪油放久了本是不能吃了,但用来做菠菜烩豆腐,反倒成了独有的一种味道。菠菜焯水剁碎捏团,再烩豆腐。豆腐烩好后菠菜叶一撒,搅合搅合出锅,就着两大玉米馍,还是蒸熟了用刀子划成棋子块那种,一大碗稀里哗啦就那么吃了,嘿,倍儿香。
  不像现在,那工序复杂了,老娘做起来也讲究了。先得摘好了,这可是很重要的,菠菜沙多易腐,要是拣不干净,摘不利索,那吃起来不光硌牙,还得坏肚子。这摘拣好喽,放在冷水里得细细清洗,跟那洗海带的难度差不离。蒜得剥好喽备用,得在滚油里赚个味儿。这菠菜在焯的时候可讲究,水得是八成热,要慢慢焯熟。热了,菜焯烂了,没型。凉了,菜焯不熟,没辙。焯熟了后,三刀两刀见真章,直接剁巴了捏成团,不为别的,就